高明的师傅在教导弟子时,必定要传授正确的法度准则,才能使学医者有所依循。但是由于唐宋以来的医家都喜欢独树一帜,各立规矩,却又不合乎中肯正确的法则,因而导致后世的学医者只要是信从张子和的就排斥刘河间,只要是推崇朱丹溪的就轻视李东垣。这当中的原因,主要是因为这些人都不能全面地了解医道。
因此,对于温病的治疗,自从晋代以来的医家都不能从《伤寒论》的范畴中跳出来,即使有些人有疑问也不敢提出来,以致当时许多医生在治疗温病时,用药毫无章法,导致因误治而死亡的患者不计其数。
一直到王安道才开始能分辨伤寒病和温病的差异,并且跳出《伤寒论》的框架,可惜他对温病的论述并不明确,也没有制定相应的治法。明末的吴又可虽然摆脱《伤寒论》的框架,致力于温病的研究,但仍不够精确,仍然无法令人遵从。只有叶天士对于温病的论述与治法比较中肯明确,不过由于叶天士是苏州人,所接触的患者大多属于南方的病证,而且说明医案时太过简略而缺乏系统,很难让人深入了解。一直到吴鞠通编撰《温病条辨》后,温病的理论体系才真正形成。
《温病条辨》主要仿效张仲景《伤寒论》的形式,虽然是为温病所著,实际上与《伤寒论》相辅相成。
《伤寒论》的理论基础是根据六经辨证,病证的传变是由表入里、由浅到深,这是属于横的发展;《温病条辨》的理论基础是根据三焦辨证,病证的传变是从上向下,虽然也是由浅到深,但却是属于纵的发展。因此,《温病条辨》与《伤寒论》的内容可以互为补充。如果能够真正掌握伤寒病,就不会对麻黄汤、桂枝汤的治法存有疑惑而不敢用;如果能够真正掌握温病,也就不会以治伤寒病的辛温法来治疗温病。
治疗伤寒病,应当以张仲景的方药为法则,再参考各家的注释即可。治疗温病,则应当对本书中的各类病证仔细分析与研究。对于所有疾病的诊治,都也不外这一纵一横,如果读者能把二者的内容融会贯通,细心体会,自然就不会有什么不能分辨的病证。
古人在设立方剂时,就已经融合治疗的法则在内,所以能运用自如而取得良效。然而,后世的医生对于病证的分辨毫无规律又不正确,即使开了处方,也取不到效果。所以在《温病条辨》书中,凡是有方剂的条文下,都注明是根据《内经》中何种治法,主要的用意是使学者能明辨病证,然后才能确认治法,在确认治法后,才能使用合适的方剂。因而有治法相同而处方不同的,也有所用的方剂相似而治法却不同的,如果稍有偏差,就不会见效。
《温病条辨》总共分为六卷:卷首主要是引用《内经》的原文作为纲领,并且详细批注每条原文,以阐明温病的理论基础;第一卷(上焦篇)收集了所有属于上焦的温病;第二卷(中焦篇)收集了所有属于中焦的温病;第三卷(下焦篇)收集了所有属于下焦的温病;第四卷(杂说)收集了逆证的救治以及病后的调理;第五卷和第六卷,专门论述妇产科和儿科的病证。
总之,《温病条辨》主要分为上焦、中焦、下焦3篇,以及原病篇和杂论、解产难、解儿难等篇,共有265条,载有方剂208首。在上、中、下焦篇中,论述了风温、温热、暑温、伏暑、湿温、秋燥、冬温、温疟及痢疾、痹证、黄疸等病证的症状和诊治方法。
《温病条辨》的特点为在每条之下皆有注释,可以对条文中重要的观点再进行阐述,这种自条自辩的写作方式成为本书的一大特色。此外,吴鞠通补充了许多前人所没有探讨的问题,特别是更加确定了辨证论治的规矩,使学医者能有准绳,在辨证时可做到正确无误,在用药时能注重先后缓急的次序,进而达到出神入化的程度,但又不会脱离规矩与法则。
学习本书时,不能只注意“条”的内容,而应把“条”与“辨”结合起来,互为补充,并要将全书前后互相参考,才能全面掌握《温病条辨》的内容。
由于《温病条辨》的内容十分广泛,吴氏不仅详细地阐述温病的医理,对于所用方剂中各种药物的功效也详加注明,由此可见,吴氏完全掌握了医圣张仲景“辨证与论治”的精髓。
限于篇幅,笔者认为凡是原著中关于药物说明的章节,以及比较浅显易懂的段落,只要读者能用心研读,就能明白其中的含意,因此不再多作翻译,敬请见谅!
本书的编写,着重说明上焦篇、中焦篇与下焦篇属温病的主要内容;至于卷首(温病的理论基础)、第四卷(杂说)、第五卷和第六卷(妇产科和儿科的病证),将择期另作说明。